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。
大片大片的雪花漫散着,和着风又旋起来,落在他身上成了一块块灰色的痕迹。
他将围巾扯了扯,显得更体面些。其实这并不是他在意的事,只是那边还站着很多人,都想过来和他说点什么。
该摆出一个什么样的表情?冷风吹的太凛利,他一向是不爱笑的,而现在连挑挑嘴角都成了难事。他偏头看向身边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,那张脸上还挂着一如既往的什么都不在乎的笑意,说实话他很想问问他弟,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。
但他一声不吭,他弟也一声不吭。
雪越来越大了。
他呛着咳嗽了几声,旁边一直帮着忙的周舒桐关切的眼神询问着他,他摆摆手,有什么好解释的?他一句话都不想说。周舒桐求助的看向人群那边,最后也只叹口气走开。
这地方在山脚下,上面弥漫的也不知道是雾还是烟,厚重的一层,被风吹的左摇右晃,却总也散不去。
“关队,节哀。”
最后第一个从那群人里走过来的,还是韩彬。关宏峰像是被强扯着回到现实世界,眼神里带着迷茫,一种他从未有过的迷茫。这被韩彬看在眼里,他对于关家兄弟的了解比其他人只多一点,也是这一点,让他没有继续向这个失魂落魄的男人搭话,他从一旁站着的眼睛红肿的高亚楠手里抽出一沓纸钱,一张张的投到了火里,更多的灰黑色的雪花被风卷着飘起来又落下。
关宏峰死死的盯着关宏宇的那张黑白照片。照片用的还是入伍前拍的证件照底照扩的,脸上还没有和他一样的疤,这让他看着总觉得陌生。他和关宏宇最亲近的日子除去共同成长的童年,其实也就是那段共用身份的时期,同衣同眠,朝夕相对。
“老关……”周巡刚开了个口,手还没碰上关宏峰的肩,又收了回去,扭了头叹着气也抽走一沓纸钱,蹲在火前把那一沓子混着几个元宝扔了进去,用着火棍搅了两下,嘴里还念叨着什么,多半是些会把罪魁祸首抓住的承诺和一路走好。
剩下的人也再没有一个个过来的,关宏峰机械的点着头,听着他们的节哀。
所有人都走了,亚楠也被周舒桐带走了,照片被收起来交给了他。他走出了这儿,雪没停,他回头看了一眼,源源不断的烟散去,又有源源不断的烟加入。
就像是人类的痛苦。
“宏宇。我从哪一步开始走错的。”
“从我选择相信自己的能力那一刻?”
“还是从你选择相信我的那一刻。”
“宏宇。”
冰冷的雪落下来,在他的衣襟上头发上化成一个个小水珠,很快又结成了小小的冰碴。
刘音在停车场等着他,载他回了家。
“好好休息。”
他从衣兜里掏出钥匙,打开门锁,推开门,窗帘依旧紧拉着。他把钥匙挂在门边的架子上,大衣扔在沙发上,围巾扔在大衣上,拉开了窗帘,雪还没有停。
他坐在床边,捂住了脸。

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,吵醒他的是闹铃一样聒噪的声音。
“哥,哥,哎,醒醒了哥。你怎么睡的眼泪都出来了。今天周巡让那个小丫头跟着我去了……哥?”
关宏峰突然抱了他。
“你怎么了哥?别吓我啊,我可什么都没干!”
“没事。”
没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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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给我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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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先生

希望自己做的再好些,
但是最后还是慵懒的慢慢来。
有一定的社交恐惧,
但会努力回应的。